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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深℃杂志|特立学生会 微观南方科技大学学生组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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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表于 2016-12-10 18:21:23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学生的改革参与说明什么

      深圳晚报评论员 梁坚

      大学学生会的改革探索总容易被外界划出想象空间。例如中山大学曾组织过轰动一时的学生会直选,也被媒体描摹成参照现实选举的模拟行为。

      学生会直选显然没有必要上纲上线,与现实的社会机制也没有必然的粘连。纵使对现实有所模仿也不代表学生在社会上就一定会实践学校里的相关模式。不过学生会这一组织最能说明学生对其所处环境的态度。

      在许多高校,学生会仍被戏谑者视为“微缩官场”,并批评其缺少对学生的真正服务性。因改革而立的南科大,学生们自然也免不了投身学生会的改革。当中国一些大学的学生会都在做直选等尝试时,人数较少的南科大能通过学生达到哪一步,这一点也颇有趣味。

      观察南科大学生会的组织过程,可看到他们不仅效仿直选,不仅主张学生自主参与、自主抉择,更主张参与校内一切与学生相关的制度探讨与制定。在与学校行政架构的交流上,学生会享有高度的自治。甚至依靠校外赞助等方式渴望“经济独立”从而保障决策独立的自主性。这一点充分吸取一些世界名校的操作方法,甚至基本并轨,确实超出了现有一些学生会改革的思考和实践范围。当然能实现这些与学校的开明开放也有必然关系。无论如何这基本属于学生们的改革努力。他们的尝试或许也说明,一所大学也许不只是教学体制上的改革,还需要学生的参与。


    不要微缩官场
    南科大学生会的前世今生

    2013年9月25日下午两点 半,南科大第二届学生会主席候选答辩会,在学校第一教学楼107举办。图为三位候选人竞选海报。

      2012年10月25日,南方科技大学(以下简称南科大)首届学生会成立。选举产生的学生执行委员会及学生代表委员会对着在场全体学生及校旗宣誓,“捍卫学生会独立与民主,从善如流,尽其所能为学生服务。”

      这一学生自治组织的诞生,一举打破了过往中国高校学生组织如“微缩官场”的普遍局面。他们提供活动,同时维护权益,打出“独立与民主”的口号,拒绝了校方将学生会成员的活动情况纳入综合测评考核的鼓励措施。

      南科大学生会现任主席林羽认为,在南科大这样致力于改革的高校中,充分保障学生的积极与能动性是学校改革成功的关键因素。唯有保持学生组织的高度自治,方符合南科大改革之定位。

      自治组织之诞生
      学生会成员多数皆为大一学生,这一做法与南科大的学术定位相符

      2012年10月13日晚,南科大学生刘玟在启动校区107教室见证了首届学生会主席的直选大会。和她一同见证这一学生自治组织诞生的还有当时全校近三分之二的学生、近20位教师,以及一支全程记录选举过程的学生拍摄队伍。

      这似乎是校方对南科大学生会存在的承认方式。第二届学生会主席陈文惠告诉记者,目前,南科大校方并没有相关文件确认学生会的存在,但每届成员的就职典礼,学生会都会邀请校方领导和教师参加,“他们会在每一届学生会的就职典礼上致辞,以此表明学校对学生会的认可和支持。”

      第一届选举,参与直选的候选人一共有6名——4名2011级学生,2名刚入学一个多月的2012级学生。在南科大,学生会主席一职并无严格的条件限制,这与其他高校不同,在内地许多高校中,学生只有到了大三,先从干事一职升到部长,而后方有资格参与学生会主席的竞选。

      现任南科大学生会主席林羽今年大一,他解释,南科大是一所科研型学校,到了大二学年,学生们陆续进入实验室,难以腾出时间继续从事学生职务,因此,学生会成员多数皆为大一学生,这一做法与南科大的学术定位相符,同时也与国外名校接轨。

      回到一年半前的那个夜晚,刘玟为候选人李容投了票,“他懂的特别多,特别靠谱,很沉稳,还算挺幽默的,有领导范”,刘玟回忆,当晚,李容的演讲诉求明确——学生会一定要自治,并尽快实现财务独立。

      这位后来的南科大首届学生会会长,也是南科大学生会的构建者。首届教改实验班时期,学生虽已有了关于自治的思考,但因学生数量少,构建自治组织的想法未能在当时成型。

      一项名为“代表制”的暂行办法在首届教改实验班时期取代了学生会。这一暂行办法为,由该班40多位学生投票选出6位学生代表,6位代表向校方传达学生意见,并协助校方的管理工作。

      李容就是这6位代表中的一名。他在就职期间清晰地发现,“代表制”遭到了不少同学的非议——“裹挟民意”成为强调民主的学生们对此制度的最大谴责。其次,由于不具备自治功能,学生代表虽为学生发声,但主动性被削弱,许多长久困扰学生的问题,并未得到解决。

      争议之下,李容关于构建学生会的想法愈加浓烈。2012年8月,当南科大迎来第二届188名新生时,他感觉时机已到,便立刻与另两名“代表”将筹建学生会的事宜提上议程。

      “当务之急是建立起一个可以自主运作的组织,在具体的运作过程中再制定并不断完善具体的工作细则”,三人对于构建学生会的想法与朱清时构建南科大时提出的“边铺轨道边开车”的思路一致。他们皆认为,在改革之地,先行先试远比先构建起完整的结构而后往里填充内容更加可行。

      欲去传统大学之弊
      “突出为学生服务,尽量财务自治,不要沦为工具”

      “南科大现在还不是大树,别想背靠大树好乘凉。你必须自己去栽这个苗。”就任后,李容在接受南科大校园杂志《铮锋》的采访时说。

      刘玟记得,为了栽下合适的苗,李容曾以私人身份去过国内不少高校考察学生会的运作方式,但他很快发现,内地高校学生会中,值得借鉴的并不多,便立刻将阵地转到香港。

      这在日后成为一个不成文的习俗。自李容起,南科大每一届学生会皆与香港几所高校保持密切联系。他们将香港大学学生会视为学习目标——“突出为学生服务,尽量财务自治,不要沦为工具”,李容称,南科大学生会的自治是“与生俱来的自治”,这一学生组织自诞生之日起,便不设指导教师,且不隶属于学校任何部门。

      第二届学生会主席陈文惠认为,自治的长远意义在于,通过让学生自己建立和维护秩序来进行公民意识的培养。

      发展到第三届,校方曾提出,要为参与学生会的同学,在综合素质测评时给予鼓励性加分,这被林羽拒绝了。在他看来,接受加分鼓励后,学生会的性质便会发生变化,同时,学生参加学生会的目的也会改变,他并不希望这里成为“形式”与“官僚”的场所。

      事实上,为了“去内陆大学之诟病”,这一学生自治组织在创立之初,便确立了两权分立的基本结构——学生代表大会(以下简称学代会)代表学生,参与校内一切与学生相关的制度探讨与制定;而后,由执行委员会(以下简称执委会)及其下属的8个部门做出相应执行。

      这一借鉴了牛津大学学生会“三权分立”想法的组织结构因其内部成员自认暂时难以找到具备专业水准的司法裁定者,而将司法权所涉及的部分权力下放至学代会中。

      第二届学生会时,中立机构“监察院”诞生。这一机构的设立,确保了当执委会与学代会发生违规或失职情况且内部无法协调解决时,能够及时介入调查,并公示调查报告,决定是否组织弹劾流程。

      但这届学生会是仅有半年任期的过渡阶段。因为任期较短,一些问题尚未来得及解决,经验的积累也有所缺乏,这直接导致了学生对学生会信任度的下降。“学生会目前还比较年轻,很多东西还不够成熟,效率还有很大的提高空间。”林羽承认。

      今年3月,林羽上任后,立刻为学生会设置了固定的交流场所和时间,以确保学生每周皆可与主席及各部门部长面对面交流。

      同时,他开始着手优化学生会的运作模式,“对于资金的审核,我们设立了500元的门槛,即500元以下的不需要通过学代会审核,同时,在意见的收集和统计上,我们正在尝试使用电子版”,林羽说。

      过去,在南科大,学生会征集学生意见最常用的办法是学生代表到各个宿舍下发调查问卷,要求每一位学生填写,并由权益部负责问卷的统计和结果公示,这一做法效率较低。

      而对于如主席选举等大问题,则会采取全民公投的形式。相较之下,全民公投在对选民身份的审核和投票的监督上,比问卷调查严格许多。参加公投时,每位学生必须凭借学生证件领取选票,投票过程由学生代表监督并保管选票。此外,计票过程也会被全程录制并在网上公布。

      让每一项政策都保障学生的权益
      现在,校方在做许多决策前,都会先行委托学生会收集学生意见

      李容曾在校务会议上针对校方强制要求学生上课签到的提案提出异议,使该提案最终未能通过。

      林羽提及此事,将提案的未通过解读为校方与学生会的友好关系。

      目前,南科大学生会的自治主要体现在——所有学生会干部皆由学生选举,学生会拥有独立的决策权,向学生负责,为学生服务。

      学生会的决策权多数被用于举办校园活动或自身规划的决策上。凡涉及学校硬件设施、教学和后勤等方面的问题,则多先由校方进行决策,如果学生对校方的决策结果表示不满,这时,学生会往往会进行意见收集和反馈,并派代表与学校进行交涉。

      陈文惠说,由于学生会长期以来“理性且负责任的态度”,现在,南科大校方在做许多决策前,都会先行委托学生会收集学生意见,而后再做决策。大到课程设置和进度,小至宿舍的熄灯时间,都是校方委托学生会进行调查后作出的安排。

      这使林羽更加确定自己的工作重心——从举办活动为主向权益工作为重转变,努力使学校的每一个决策,都能最好地保障学生的权益。

      “倾听学生们的意见,同时帮助完善学校的一些不足”,林羽认为,判断南科大改革成功与否,实质在于其所培养的学生是否成功,“学生会希望通过自己的努力,让我们学校真正成为以学生为本的学校,而不是以行政指标为本。”

      这位年轻的学生会会长在竞选阶段,便旗帜鲜明地打出维护学生权益的口号,他甚至组建了一支包含10名骨干成员在内的竞选队伍,为自己制作海报和视频、撰写施政方针、经营微信公共账号、定点摆摊、进入食堂和教室进行宣传……紧锣密鼓地为自己的竞选造势。

      临近竞选,他在一天内赶了7场宣讲。“我一天听了他的3场宣讲”,刘玟回忆,林羽的团队成员多为女生,每每下课10分钟,他们便会突然出现在课堂里,三四个女生在黑板上写下些什么,林羽便开始站在讲台上进行十分钟宣讲。

      刘玟甚至在食堂排队打饭时,收到了林羽团队发放的施政方针手册,整整十几页,内容详尽。这位比林羽高一级的女生对他印象深刻,“看样子费了不少心思,感觉挺好的。”

      结合国内外大学的经验,我想说一下我对学生会的认识:首先,第一条,学生会应该是高度自治的;第二条,学生会应该是经济独立的;第三条,学生会应该是服务同学的。排名不分先后。

      ——南科大首届学生会主席李容在竞选演讲中的阐述

      校园民主这东西
      就像一棵树的种子的意义,不在给路人提供了夏日的阴凉, 而是为这凉爽的到来提供真正的可能。

      一切正在步入正轨。

      李容在首届学生会主席直选大会上提出的“经济独立”问题,也渐渐有了眉目。过去,学生会刚刚成立时,仅有2000元校外赞助,其余皆为校方拨款。现在,这一校外赞助金额翻了近十倍,校方与校外赞助在学生会经费中所占的比例正在趋平。林羽相信,未来,逐渐削弱校方对学生会的经济支持,有利于学生会更独立地进行决策。

      这一场民主实验除了建立起一个较为完备的学生自治组织外,形成的过程本身也是一次有益的民主探索。

      事实上,南科大学生会的成立并不顺利。2012年秋,当李容与他的两位同伴将三人起草的学生会草案公示于众时,不满的声音此起彼伏。不少学生提出,草案应该由大家一起起草,或者至少在起草完成之后,应该先向学生们征询意见,而后方可进行公示。

      一位名叫骆涛的学生反映最为直接,他决定,另起炉灶,组建建章小组,重起一份“让大家都参与到此过程中”的草案。

      当时,李容的草案已过了公示期,且获得了校方批准,开始进行各个职位的报名竞选工作。为了对骆涛的行动表示支持,二人共同发布声明,向全校师生告知,两人地位平等,学生可按照自己的想法决定支持哪一方的草案。

      骆涛与他的团队在当年9月份完成了草案的起草,却提出,要将草案与李容的草案进行合并。在骆涛看来,自己想要让众人参与其中的目的已经达到,所谓的PK便失去了意义。

      有了这份合并的草案,才有了后来学生会的自治原则、民主立场、基本架构以及初次直选。一位当时加入骆涛团队的学生后来这样写道——

      民主这东西,我们并非真正明白它的时候才接触到它,反倒是在并不知情的情况下就开始体验到它,即便它开始时是混乱的,不那么高效的,但无论如何,都是弥足珍贵的。就像一棵树的种子的意义,不在给路人提供了夏日的阴凉,而是为这凉爽的到来提供真正的可能。(文中学生皆为化名,本文内容参考南科大学生杂志《铮锋》 )
      延伸阅读
      各大学学生会直选异同

      事实上,南科大学生会的直选并非首例。大约从2005年开始,国内不少高校的学生会,都陆续开始了关于直选的尝试。2005年,在时任副校长冀学锋的倡导下,湖南师范大学开始了学生会的直选尝试。这位副校长相信,这样的选举是对学生民主意识的最好锤炼,能够增强学生自我管理、自我维权的意识。

      2008年12月,武汉科技大学中南分校城市建设学院也开始了学生会主席直选的尝试,同时在这一时候开始直选尝试的,还有杭州师范大学浙江学院。

      当然,最著名的学生会直选非中山大学莫属。2008年,发生在中山大学的学生会主席等职务的直选活动,曾被称为“如美国总统大选”一样精彩。

      过去,这所高校的学生会主席是这样产生的——通过学校的资格审查,由中山大学校内选出2名主席候选人,并在学代会上由学生代表投票产生,得票最高者当选主席。

      转为直选后,校方为每位候选人提供了2500元的竞选资金,同时,对候选人的资质设立了门槛:无不及格科目,获得优秀学生奖学金;曾担任团委、学生会、团工委或学生团体的职务;获得所在学院(系)学生会或10名以上校学生会委员提名。

      相较之下,南科大因学校本身刚刚成立不久,注定了其学生会自诞生之日起便具备了天生直选的可能。且区别于其他高校,在南科大,学生会主席一职并无严格的门槛限制,全看学生的个人意愿以及在竞选过程中所展现出的实际能力。

      这一完全独立于校方机构的自治组织旗帜鲜明地打出独立的口号,尽管其目前尚处于摸索阶段,仍有许多不尽如人意之处,但仍与越来越多的高校一起,对学生组织的发展提出了新的诉求。特别是主张学生参与学校决策这一层面有所突破。

      过去,我国高校学生组织曾长期陷于停顿,被诟病为“微缩官场”,甚至有人提出“学生会已死”。究其原因,学生会的权力来自校方任命,必导致其职能以“服务学校”为主,并形成学生会普遍脱离学生的状况。

      采用直选的方式,确保了学生会的权力来源于学生,为学生服务。尽管尝试刚刚开始,但也已迈出了有益的一步。(记者 施展萍 实习记者 江田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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